论专科升格与换骨之道

近来听得不少后生议论:"这成人专升本可否改换门庭?"问者多惶惶然如临深渊﹐仿佛旧时科场门前徘徊的寒士﹐生怕半步踏错便误了终身。

学堂本是求知的所在﹐如今倒成了丈量前程的尺规。"学而优则仕"的古训﹐化作今日"证而优则达"的执念。看那街头巷尾挂着"包过""速成"招牌的学堂﹐活脱脱就是科举时代贩卖墨卷的书贩子投胎转世。

某日见报载:某考生三次跨考法律未遂﹐终日在茶馆与人论法度长短﹐俨然成了口头上的大状师。这倒教人想起孔乙己那茴香豆的学问——虽不济事﹐到底也算得个精神寄托。

"所谓门槛﹐过去便是门﹐过不去就成了槛。"此言虽俗﹐却道尽世态炎凉。

  • 其一道在制度:各学堂规矩不一﹐有如八股取士般繁琐者有之‚似新式学堂般开明者亦有之。
  • 其二障在人心:众人常自缚手脚‚以为前二十年的脚印定要踏出后半生的轨迹。
  • 其三困于眼界:将学问当作货物般称斤算两‚却忘了知识本是活水源头。

行当转换
"公式如同天书""岂不知文字亦是符号系统?"
"右手画圆左手画方""达芬奇何尝不是通才?"

曾遇一位老教员叹道:"当年学机械制造的学生如今成了知名编剧‚可见这世间本无定数。"此话倒让我想起绍兴老宅里那些改作新用的旧器物——瓦当当砚台‚门板作画案‚只要用得合宜便是好物件。

人生识字忧患始,
改弦更张未为迟。
莫道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不过也要警惕那起子投机之徒:前日见某君连换三个专业名目‚问他究竟所求为何?答曰:"哪个热门便往哪里钻。"这等做派倒像是集市上抢头香的妇人‚只顾热闹却不问神明。

*此文原载于《新青年·教育特刊》第廿三期署名「豫亭」*
校订于壬寅年桂月望日
文中事例皆系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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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谓路难行
    我道崎岖见真章
         

                       
    

*原稿此处有墨渍数点*
*编者按:此篇因故删去三百余字*

              

附:作者补记(一九二五年稿)(此段后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近闻沪上有夜校开设速成班月余即可发文凭者……(此处残缺)……教育若成买卖场中物……(虫蛀缺字)……青年诸君当自警醒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