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街角的茶馆里总坐着些个闲人。"老张家的三小子又在准备考试了"，黄铜烟袋在桌角敲得梆梆响，"三十啷当岁的人了..."这话头未落地便教人想起街口新开的洋行招工告示——"需初中毕业文凭者"几个黑体字写得方方正正。

我常看见那个戴眼镜的后生蹲在石阶上抄写招工启事的手指发颤的模样儿像是冬日里未着棉袄的乞儿那些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倒像极了民国初年私塾先生批改的课业。

二

"这世道终究是要吃人的"隔壁王掌柜总爱这般念叨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倒像是看透了人间百态如今连当个学徒都得亮出文凭证书莫不是要把人逼到南墙根下才罢休？

• 其一可寻夜校——黄昏时分学堂的油灯仍亮着窗纸上晃动的影子倒像是暗夜里的萤火虫这般光景总教人想起孔乙己蘸着酒水写字的模样只是如今不用茴香豆也能换得几张薄纸
• 其二当自考门路——图书馆角落蜷缩着的中年人手中的钢笔尖早磨秃了半寸案头堆着的参考书倒似座小山丘这情形叫人想起闰土在月光下看守西瓜地的光景只不过守的是张入场券
• 再者网络学堂——智能手机屏幕映着夜半三更的眼白这新式玩意儿倒像阿Q画押时的毛笔杆子虽不趁手却也能画出个圆来只是这圆能否套住前程还得两说

三

"从来如此便对么？"当年九斤老太的诘问如今倒成了至理名言多少人在求职栏前碰得头破血流后才明白那纸文凭原是块敲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