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读书声

一

近来听得人说甚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学堂要招生了。这倒稀奇——往日的学童总要背着布包走几十里山路才见得着先生的面目

那日路过巷口茶馆

  • 穿长衫的孔乙己捧着油亮的平板电脑
  • 穿短打的祥林嫂戴着西洋眼镜在戳弄手机
  • 就连闰土也牵着水生说要报甚么"云端私塾"

二

"吃人的礼教早该废了！"阿Q拍着桌子嚷道
"如今我在这土谷祠里便能听京师大学堂的课"
他的辫子早剪了去
却在虚拟讲堂里换得十二个铜板的学分徽章
泛黄宣纸上搁着发亮的电子墨水屏

窗棂外的麻雀仍在啁啾
屏幕里的先生已讲到《狂人日记》第三回

新旧学堂对照表
旧式私塾远庠新学
开课时辰"日出而作"全凭先生酒醒早晚"子时三刻"亦能挑灯温书至天明
束脩银两"十斤腊肉换千字文半卷"的买卖"铜板三百可读万卷藏书阁"的交易
同窗际遇 总有几个王胡小D之流混迹其中
"子曰诗云都是圣贤唾沫星子 "

三更灯火五更鸡

那年月求学的光景确乎不同了——赵太爷家的书房依然亮着洋油灯
吴妈却能在灶台边听着留声机念《楚辞》 

     电波里的子曰穿越百年尘埃
     键盘上的之乎者也叮当作响
     未庄的天空飘着数据流的云彩 
     ——只是咸亨酒店的WIFI总不甚稳当

后记

夜半忽闻犬吠
原是阿Q在村口榕树下直播讲学
他脖颈上的瘢痕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嘴里却振振有词道：世上本没有学堂 ，报名的人多了 ，便成了教育 ！